不知什麽東西塞入了嘴中，洛小葉慢慢清醒過來，剛一睜眼，上官夜焦急心疼的臉龐便映入了眼簾，看得洛小葉一陣心煩，甚至帶著幾分，恨意。

“好點沒有，還疼不疼？”

“對不起，我來晚了，都是我的錯，讓你被魔教妖孽抓走。”

“江湖中再無上官夜這個人了，我們隱名埋姓，遠走他鄉，好不好？”

上官夜自顧自的說著，沒有註意到洛小葉的臉色很不對勁，陌生得像是不認識他一般，甚至帶著厭惡和痛恨。

“魔教妖孽”四個字深深地刺痛了洛小葉的心，當年，這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道也是用這四個字宣判了他們的死罪，圍攻魔教，殺光了魔教上上下下，就連老弱婦孺也沒有放過，除了她洛小葉一個人除外。

洛小葉是上任魔教教主的女兒，這一點莫說上官夜不知道，就連如今的魔教教主也不知情。如果說洛小葉盜走上古七劍是為了教主的王者霸業，還不如說她是為了報仇雪恨，一門上下上百人的血海深仇。

醉翁之意不在酒，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口口聲聲討伐妖孽，不過是為了他們的上古七劍。上古七劍本就是屬於魔教的，魔教滅門之後，被武林各大門派分贓罷了。而當年一刀殺死爹爹的，正是上官夜的師傅，逍遙侯。

“不要碰我！”洛小葉朝後退了退，打落了上官夜想要抱她的手。

“怎麽了？”上官夜伸手想要摸摸洛小葉的額頭，難道是發燒說胡話了不成。

還沒等上官夜碰到她，洛小葉就用力地推了上官夜一把，甚至還帶了些內力，似乎對方是什麽毒蛇猛獸一般，稍稍觸碰都會讓她感到惡心。

如果是之前的上官夜，這點力道自然不在話下，可是此時的上官夜已經毫無內力，肩上的傷口流逝了太多的鮮血，讓他比普通人還要虛弱乏力。洛小葉這夾帶著內力的一推，竟然把他推得倒退了幾步，撞翻了一旁的木桌。

“嘶——”上官夜痛得蹲下了身，桌腳正好撞到了他肩上深可見骨的刀傷處，傷口撕裂得更大了，鮮血再次奔湧而出，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，觸目驚心。上官夜的背已經快被冷汗浸濕了。

“我不會和你走的，你滾吧，我再也不想要見到你了。”剛剛經歷一場夢魘，洛小葉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，可是聽在上官夜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。

“你怎麽了，他們對你做了什麽？”上官夜不相信剛才那些話會是從洛小葉的口中說出的，分別的時候，他們還

好好的，甜蜜得恨不得整天都膩在一起，為什麽才分別了半個月，一切的一切，都變了，洛小葉變得讓他都不認識了。

“是不是那些魔教妖孽對你做了什麽，你說啊！”上官夜不怕死地再次抱住洛小葉，抱得那般緊，似乎洛小葉會化作風兒逃掉一般。

魔教妖孽四個字根本就是洛小葉的禁忌，不能說，不能碰。

“住口！”洛小葉一個耳光扇了過去，和逍遙侯的巴掌相比，這記耳光算不上太重，可是卻深深刺痛了上官夜的心。為什麽他違抗師命，致天下安危於不顧，甚至舍棄了一身的武學，卻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？那個他深愛，也同樣深愛他的洛小葉，真的是眼前這人嗎？

上官夜一把拉過洛小葉，不顧她的掙紮吻上了她的紅唇，舌頭橫沖直闖，攻城掠地，嘗遍了洛小葉口中的每一處角落，似乎只有行動才能表達出這一腔的深情。不管洛小葉如何使勁捶打他，上官夜都苦苦承受，絕不放手。

一把冰涼透骨的匕首橫在上官夜的脖子上，那股寒意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。洛小葉的眼神冷得像是雪山上的寒冰，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。

“如果你再碰我的話，別怪我不客氣。”洛小葉的聲音冷漠冰冷，像是同一個陌生人說話一般，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。

“我不愛你了，上官夜，你是男人的話，就不要再糾纏我了，你再糾纏下去，我不能保證我的刀會不會對你出手。”此時此刻，洛小葉終於恢覆了她作為飛葉公子的面目，冷血而無情，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甚至有幾分傻氣的洛小葉了。

“為什麽會這樣？我們不是曾經山盟海誓，一生一世一雙人嗎？”上官夜的心已經涼了一半了，他究竟做錯了什麽，難道是因為被劫持魔教的事情，小葉生氣了。“沒有保護好你，是我的錯，從今以後，我絕不會讓你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。”

洛小葉冷笑一聲，毫不留情的反諷道，“就憑你，憑你一個毫無內力的廢人？”在江湖中，一個不會武功的人，和廢人也沒什麽差別。

上官夜的手一僵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，小葉說得沒錯，如今毫無內力的他，有什麽資格去許下這個承諾。

洛小葉嫵媚的一笑，笑容妖異而冷酷，“上官夜，你還沒明白嗎？自始自終我都沒有愛過你，和你相遇，相識，相愛，這每一步都是策劃好的，我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，都是騙你的。從頭到尾，這都不過是場騙局。”

上官夜手腳冰冷，不只是聽到這番話的原因，還

是流血過多的緣故。

“我不信。” 上官夜覺得心裏的傷痛比肩頭的傷口痛上了千倍百倍，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
不知何時，無憂公子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，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。“信不信由你，無憂，我們走。”洛小葉拉著無憂公子的手臂，朝門外走去，留給上官夜一個無情冷漠的背影。

上官夜苦笑一聲，原來你愛上別人了。

“小葉，你去哪裏了，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？”剛一出門，無憂公子就開始抱怨道。如今的無憂公子已經因為走火入魔徹底瘋了，只有八歲孩童的智力，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冷漠不愛說話，卻十分喜歡纏著洛小葉，所有人中，也只和洛小葉一個人說話。

洛小葉看著無憂公子天真的臉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，他終究是自己給一手毀掉的，“無憂，無憂，你如今真的徹底無憂無慮了。活著，實在是太累了。”

無憂公子偏著頭，沒有聽懂，好奇地打量著洛小葉。

洛小葉笑了笑，拍了拍他的頭，“走吧。”

上官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魔教的，頭腦一片空白，像是丟了魂一般，毫無只覺，連肩上的劇痛也感覺不到，似乎傷口不再自己身上一般。

酒入愁腸，化作相思淚。上官夜失魂落魄地來到小鎮的酒肆中買醉，希望烈酒可以緩解心中的痛苦，讓自己忘掉這所有的一切。烈酒入喉，像是要把喉嚨燒起來一樣，辣得他嗆出了眼淚，猛咳了起來。酒灑在了肩上，刺激地傷口一陣陣收縮，痛得上官夜連酒瓶都拿不起了。

原來所有的一切，都是他一個人的天長地久，都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。上官夜不禁有些自嘲，自己像是猴子一般，被別人耍得團團轉，居然還一點都不知情，甚至以為這就是幸福。在成親的那一天，他以為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，他甚至還想過愛妻給他生一窩寶寶的場面。上官夜突然發覺，當時的自己，真的是愚不可及，真的是癡人說夢。

酒壇越堆越高，上官夜喝了一壇又一壇，接連不斷，沒有一時半刻的間隙，也沒有停止的意思。可是，為什麽，喝了酒肆大半倉庫的烈酒，他還是這麽清醒，心口的傷痛還是那般濃烈，讓人無法窒息？為什麽希望醉倒的時候，老天爺卻偏偏不讓他如願，非要他清醒地去承受這些痛苦絕望？

“小二，再來十壇。”如今的上官夜如同一個以酒為命的酒鬼，不見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逍遙浪子，只有一個為情所傷的失意之人。

“客官

，先把之前的酒錢付了吧。”小二點頭哈腰道。這個酒鬼快把他們酒肆的酒都給喝完了。

上官夜不耐地皺了皺眉頭，翻了翻自己的錢袋，找了半天，都沒有找到。上官夜笑了笑，看來是被那個小偷給摸走了。想不到他逍遙浪子一世英明，失去內力之後，居然栽在一個小毛賊身上。想到小毛賊，上官夜的心抽痛了一下，當初和洛小葉初遇，她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賊。

“沒錢了，給爺拿酒去。”上官夜擺了擺手，把桌上的空酒壇摔了出去，一片碎裂聲。

“沒錢還敢給我充大爺，我看你這個酒鬼是討打吧！兄弟們，上，把這個窮酒鬼給轟出去！”

四五個酒肆的夥計上前，朝著上官夜拳打腳踢，毫不留情。上官夜沒有躲避，也沒有還手，任由那些人把他打趴在地上，沒有會相信如今這個落魄狼狽的酒鬼會是那個聲名赫赫的逍遙浪子。

他，根本是在墮落自己，作踐自己，想要用身上的疼痛緩解心中那種生不如死的傷痛。

一記又一記的重拳打到腹上，打得上官夜把剛剛喝進去的烈酒全都吐了出來，甚至連胃中的酸水也吐出來了。

從頭到尾，上官夜即沒有喊痛慘叫，也沒有抱頭求饒，相反，他的嘴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，打得越狠，他笑得越厲害。

“真是晦氣，原來是個瘋子，我們走！”

圍住上官夜狠命毆打的人終於離開了，上官夜蜷縮著身子，蹲在墻角，費力地咳嗽了幾聲，再次彎下腰惡心地嘔吐起來，可是這一次，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。上官夜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，一個人從他身邊走過，居然給了他一個銅板。上官夜苦笑一聲，自己難道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嗎？

上官夜不知道的是，在他自甘墮落的時候，不遠處，站著一個帶著黑色鬥篷的女子。

洛小葉神色覆雜，不知不覺中緊緊地握住冰雪劍，手指扣得發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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